Was heute das Auge sieht ist morgen schon Vergangenheit.

【Atypical Isolation】无尽贪欲

大家好 我是“强行把德赫关在一起按头”分队的最后一位成员😂联文到我为止就正式结束啦 感谢大家今天的支持 希望这次我们的故事为大家带来了快乐嘿嘿

上一位 22:00  @花开花落🥀-fa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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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PG

字数:7k+ 一发完

预警:战时AU;血腥暴力镜头描写请注意;小R的德赫鬼故事初尝试请注意

梗概:赫敏·格兰杰从来不会误判自己所处的境况。就像她从未错估德拉科·马尔福这个人一样。

祝食用愉快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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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从恶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后背湿透,四肢冰凉。我一边剧烈地干咳,一边哆嗦着用双手抚上脖颈,迫切地在上面寻找我不知为何认定存在的、套索紧紧勒过后留下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淤青、红痕,任何暴力与剧烈挣扎的后遗症。反倒是过分用力的咳嗽让我浸出几滴不适的眼泪来。

 

似乎只是一个噩梦。一个混乱荒唐的噩梦。灯火摇曳的楼道,重影般无数相同的面庞……几个不知所谓的片段模糊而遥远,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前因后果来。还有这句诡异的话,就好像听过无数遍般的熟悉,甚至仿佛说话人温热的呼吸仍留在我的耳廓颈间,潮湿的触感单单是回想都让我忍不住战栗。

 

语气缱绻字句温柔,却无端让我心生恐惧的……回顾过往十八年,我连个正经的怀疑对象都想不到。四年级时辱骂我的吼叫信们不会这样,小半年前在马尔福庄园折磨我的莱斯特兰奇不会这样,我昏死过去前、用不知名咒语把我击倒的蒙面食死徒就更没有这样了。

 

但比起纠结虚幻梦境中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更应该把精力放在自己现下的处境问题上。

 

考虑到先前凤凰社与食死徒交战的惨败,昏倒的我大概率是被食死徒当作人质给囚禁了起来。我掉在森林里的魔杖——毫不意外地——不在飞来咒的作用范围内,是以我对现下环境能做出的了解十分有限。只有我自己呼吸声的安静。全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似乎被换了身矫情的真丝睡裙,同身上虚虚搭着的马海毛毯一起,昭示着其主人不凡的经济实力。

 

食死徒。有钱的食死徒。这些线索指向的是谁,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还没等我翻身下床,突然被推开的门就证实了我的猜测。来人很快反应过来我已经清醒,脚步顿了顿就快步朝我走来。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随着对方一个响指应声而开,突如其来的大片阳光吞噬了屋里的黑暗。我下意识抬起手来挡住眼睛。

 

“亲爱的,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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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从不正眼看我的小混蛋德拉科·马尔福正担忧地杵在我床前问候我。穿着套家居服的他甚至连发胶都没抹,双颊深陷眼眶幽深,比起几个月前的匆匆一瞥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而比德拉科·马尔福对我言辞关心语态亲昵更可怕的,大概是我们两人无名指上的同款婚戒,饶像是我会中意的款式,也吓得我忙不迭想要褪下它。

 

“你怎么了?”他快步上前握紧我的手,眼中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我下意识挣脱,揉了把后颈的鸡皮疙瘩。

 

我不记得自己何时竟同他有了这样好的交情。

 

“赫敏?”大概看我没有回答,他更焦急地朝我的额头处探出只手来。我慌忙避开。

 

“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我孤注一掷地试探,尽管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不可能是复方汤剂冒充的。这么做不合逻辑。更没有必要。

 

“你……”他拧紧眉头,语气愈发地小心翼翼。“你不记得了吗?”

 

我狐疑地看着他,以及随着他一个响指出现在房里的一只穿着干净枕套的家养小精灵。

 

它冰凉的手指直直搭上了我的腕脉,冻得我一个激灵。我趁着这给我做检查的空当四下环顾了一番。华丽的壁炉,奢靡的装饰画,精致的雕花床柱,名贵的毛皮地毯。这可不像是个寻常战俘该得到的地牢待遇。床头柜上体贴地放着杯温水,我下意识想用无杖咒去取,才发现了自醒来后一直萦绕着我的古怪感觉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魔法了?!”刚醒来不久的我声音格外嘶哑,还带着心悸的颤抖。对上我视线的家养小精灵立刻垂下了头,一双褐色的大眼珠里藏不住的惊恐。我又望向马尔福,后者轻柔地揽住了我的肩膀,眼中浓重的悲痛半点不似作伪。

 

“格……夫人的身体还是那样,腿伤已经痊愈,只是魔力……夫人的魔力大概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显然这个消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噩耗。“完全没有了?”他谨慎地确认着,顺势将我紧紧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挨在我肩头——我禁不住身子一颤。

 

“是的,主人。完全没有了。而且夫人的记忆——”

 

她忘记这三年的事情了?”他迫不及待地追问,胸膛的震动随着我的后背清晰地传了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咬紧了后槽牙。

 

“莉娜恐怕是这样的。”这只叫做莉娜的小精灵瞥了我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用力地甩了甩脑袋,重新低下头去。“夫人的记忆仍然停留在三年前的战争时期,那时候夫人被——”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不由分说地打断她,语气阴沉可怖,但将水杯递到我手里的手掌却平稳又干燥。

 

莉娜鞠了个躬,如释重负般地立刻消失在了空气里。

 

“哦,亲爱的,”他扶着我的肩膀坐到我的对面,双手覆在了我捧着水杯的手上。“让你再次遭遇这种事情,我非常、非常抱歉。我不该让你在这种非常时期独自出门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几乎不能进行理性思考:失去傍身魔力的焦躁,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恐慌,还有不得不向马尔福寻求帮助的沮丧。

 

“三年前黑魔王正式接管魔法部——”

 

“我知道这些!迪安森林那一战我被击昏了,丢了魔杖……之后呢?!”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剧烈的战栗——他却半点没有在意我的失态,反而只是更用力地攥紧我的双手,以期能让我重新平静下来。

 

“你被抓了,抓到了马尔福庄园,和我一起关在地牢里。你被送到我隔壁隔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魔力,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了。”

 

“和你一起?你不是食死徒吗?”

 

他苦笑了一下。“那时候,我的确是。但显然,黑魔王对任务失败的我没什么同情心。”

 

我下意识觉得事情有几分古怪。“我们上一次在庄园遇见的时候,你还没有被关起来。你和你的母亲——”

 

“我没有指认波特,哪怕我知道那个猪头脸就是他。贝拉姨妈向黑魔王告了密。要不是我母亲替我挡了死咒,我铁定活不过那个晚上。”没有被人背叛的痛苦。没有永失至亲的哀痛。提起这些的时候,他满脸平静,甚至还有几分怀念。“你奄奄一息躺在地牢里的时候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那后来呢?我们为什么还能活下来?”

 

“因为你们胜了。”他脸上挂着诡异的兴奋与痴迷。“你得救了。后来你为我出庭作证,免了我战后清算的牢狱之灾。我追求你,向你求了婚。你同意了。”

 

他手上的力道连同戒指一起勒得我发痛,但我忍着没有抽出手来。“那现在?你之前说到非常时期,是怎么回事?”

 

“年前有一小支食死徒余党开始到处作乱,显然,你是他们的主要袭击对象之一。前天他们成功伏击了你。我本该将你更严密地保护起来的,要是你出了事——”

 

“那三年——”我赶忙改口,“我是说,现在的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我的朋友们呢?还有我的父母,他们还在——”我咬了下嘴唇,警惕地没往下说下去。“——我是说,他们还活着吗?”

 

幸好他没察觉到我有所保留。“你一定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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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化马尔福的故事远不如消化他餐桌上的布丁那么容易。

 

根据他的说法,哈利和伏地魔同归于尽了,凤凰社伤亡惨重,除了机缘巧合被关在敌方地牢里的我,其他朋友们几乎都没有幸存,包括我行踪不慎暴露的父母。我和马尔福在战争胜利后的第一年结了婚,婚后我作为神奇生物司的特别顾问、继续为家养小精灵的合法权益奔波,而他则主要打理一些家族产业。这次我的受袭还多亏了他在我身上的保护魔咒生了效,让他及时赶到带走了我。我昏迷的时候,魔法部那边也来过人问候过。

 

毫无破绽。床头柜上,我和父母友人们的旧照被精致地装了框,镜框下压着署名神奇生物司的问候信函,下面还有些其它形形色色的问候卡片。整座庄园里的小精灵都有自己的衣服,其中一个活泼些的还恰到好处地向我炫耀了这个月涨了两纳特的工资。我甚至听到佣人房里小精灵们听广播的声响,主持人正在猜测受袭后再未露过面的我是否已不久于世。

 

丰盛的午餐后,马尔福耐心地带着我参观了整个庄园的大小房间,尝试勾起我关于“两人一起布置它们”的美好回忆。他对我的了解与关心溢于言表。他知道我对郁金香有些过敏,并曾因此换掉了一大片郁金香花圃。他了解我对于服装的品味,步入式衣橱里挂满的休闲服饰我打赌他其实一件也瞧不上。他甚至在挽着我的时候下意识摩挲我的小臂——那里有块疤,总是隐隐作痛。如果不是先前那个模糊不清的梦搞得我疑神疑鬼的话,我已经相信他只是个妻子突然失忆对他陡然生疑的可怜男人了也说不准。

 

“……给赫敏泡杯伯爵红茶来,我要一样的就好。”他吩咐完家养小精灵,过来从背后搂住书架前的我。我咬了口嘴唇,逼着自己放松僵硬的身体。“你想看点什么?我帮你找。”

 

“这里有前些年的报纸吗?我想看看——或许能想起什么来也不一定。”

 

他牵着我往里走,脸上一副做完手工作业等着被表扬的得意模样,有点孩子气。“当然。我让瑞奇他们按时间顺序和刊物类型整理了,一期不落。这边——”

 

确实是一期不落。我从自己被俘时期的《预言家日报》开始,一口气翻阅了大概四五个月的内容。伏地魔控制舆论、凤凰社与食死徒决斗、伏地魔和哈利因为不知为何仍然存在的魔杖连结而同归于尽……同马尔福口中的往事一字不差。

 

“这上面说——”我抬头对上抄了本书坐在一旁陪着我的马尔福,却发现他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压下心里的不适,继续问道,“——伏地魔死了,那他的宠物蛇呢?那条叫纳吉尼的蛇还差点让我命丧戈德里克山谷呢。”

 

他似乎是早就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当时凤凰社的人数远超食死徒,整个庄园都被包围了。在剩余心腹和宠物之间,他只能将纳吉尼派出去打探情报——毫无疑问地没有回来,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顿了顿,够着头看我读到了哪里,“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就在两页后面,有个叛变了的食死徒详细描述了这一整件事。你当年还为那条蛇难过了好一阵呢。”

 

我的心往下一沉,赶忙抬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热茶,掩饰自己的失态。“伏地魔是多么冷酷的人我难道会忘记吗?”

 

“或许我只是想加深这个印象,顺便衬托我弃暗投明的选择多么明智??”他眼含笑意,伸出手来把我的碎发别到耳后。

 

我在桌下拧了一把大腿,逼着自己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地白了他一眼,假装嗔怪道。“你已经陪了我一下午了——是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他识趣地起身,又弯下腰来在我颊边轻吻了一下。“你说得对,我的确需要回复一些信函。晚餐准备好了我来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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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更明确了。就像我一直以来担心的那样,德拉科·马尔福满口胡言,所作所为半点当不得真。

 

我根本没有失忆,所谓的什么三年前,什么伏地魔与哈利同归于尽,大概都不过是他编给我听的美好战后童话故事的一部分。至于这些报纸、我听到的广播、小精灵的证词……我在这庄园里的所见所闻都有作伪的可能。

 

我刚醒的时候,莉娜来为我检查过身体。我清楚地记得,她不过提了一句我的记忆或许有问题,马尔福便能精准地说出“三年前”这样的信息。虽然后来更加谨慎的他在我面前一直滴水不漏,但总算还是在我的一番试探下露出了马脚。

 

马尔福确实对我和伏地魔都分析得透彻。伏地魔的确凉薄,我也惯爱同情弱者。站在他的角度,这个纳吉尼“小番外”不但编得熟练,还能将他一直努力营造的“亲昵感”更升一层,毕竟目前为止,他所展现的、对我的了解已绝非一个旧时死对头能及。

 

然而百密一疏,马尔福不知道魂器的事。他不知道凤凰社在哈利的指挥下一次次挺身犯险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纳吉尼是魂器之一。更不知道伏地魔绝对不可能把自己长生不死的秘器拿出去送死。

 

只是我想不明白,马尔福为什么要费尽心力同我扯这样一个弥天大谎。伪造所有这些假证据,买通所有的家养小精灵,甚至这被当作伏地魔战时指挥部的偌大庄园都只剩我们两个人,想必不是什么轻易能完成的工程。更兼我现在毫无魔力地被乖乖拘禁在此地,看起来实在不值得他这样兴师动众。

 

虽然不知道他真实的目的为何,但他对我的了解确实不一般,无论这种了解来源于何处都足够令人毛骨悚然。搞清楚他的目的或许能最大程度地满足我的好奇心,但不一定能保住我的命。我要逃出去。我的朋友们可能还在外面等着我回去。

 

让他放下戒心当然是我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晚餐的时候我又问了他一些“我们日常相处”的细节,他无一不答得合我心意。我顺势表现出一副动摇的样子,提出了“我们不妨慢慢相处试试”这种餐桌旁小精灵听到都一抖的荒唐建议,反倒是正中他下怀,让他连着喝了三小杯威士忌。

 

饭后我们一起散了会儿步,他给我介绍了他的家族树,作为回礼,我对他进行了麻瓜电影入门科普。他给我读了会儿书。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他耐心地帮我用毛巾一点点擦干头发。除却那些他以为我没在看时一闪而过的诡异笑容,与他共度的时光宛如与模范情侣在约会。他半揽着我玩我头发的时候我几乎有些晃神,生出一丝不真实的满足来。我借着半靠在他怀里的姿势抬头望了他一眼,只一眼,他大概是还没反应过来,面上的形容夹在“病态的兴奋”与“满足的微笑”之间,一时间有些狰狞。

 

我瞬间清醒过来。

 

“德拉科,”我从贵妃椅上撑起了身子,赤着脚散着头发,也丝毫不打算在睡裙外披件能外出的衣服,“我能到花园里走走吗?屋里太热了。”

 

他的表情很有些古怪:失落、痴迷、坦然、期待……我竟说不上哪一种更多些。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他的声音异常地轻柔。“只是我要先洗个澡。逛完了就来老地方找我好吗?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粘在我的背上,直到我走出房间,穿过走廊,门在我身后一扇又一扇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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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敢贸然行事,掐着时间在花园里无聊地踱步了三分钟后,我才根据下午熟记在心的路线顺利“迷路”到了庄园气派的门口。

 

还没等我将手搭上那扇铁门,“啪”地一声,莉娜出现在我面前,一双褐色的大眼睛里绝望又惊恐。“夫人!您要做什么?”

 

我有些不忍心,放柔了声音。“莉娜,我能请你把我放出去吗?”

 

她用力地摇晃自己的大脑袋,声音十足地痛苦。“莉娜求求夫人不要每次都想着离开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我敏感地抓住了那个诡异的字眼。“每次?这话什么意思?”

 

莉娜却一个字也不肯再说,扯着耳朵惩罚起自己来。我一咬牙想要试着自己推开铁门,却发现无论我多么用力地伸长手臂,我根本触不到它。它是那么的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现在再若无其事绕回花园显然已经不现实。且还有莉娜这样一个人证,看来我今天的探路势必得演化成不成功便成仁的逃亡了。

 

“莉娜?你能至少帮我破解他在门上留下的魔法吗?我可以带你走。你不用惩罚你自己,你也没有背叛——”

 

“不!!”她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那不是魔法,不是任何一个巫师能够做到的!那是诅咒——”

 

“嘘……嘘!莉娜,冷静一下听我说!”莉娜立刻噤了声,可怜巴巴的一对大眼睛死死盯着我,表明了她还有一万句抱怨卡在喉咙里。

 

这只小精灵不得不服从我的命令。这个认识让我灵光一现。“打开门,莉娜。”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主人的命令。”

 

大滴大滴的泪水沿着她的颊边滚落。“莉……莉娜不能违背主人的要求。”她抽泣着,手指哆嗦着为我推开了铁门。“但莉娜求求夫人不要出去!会有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发生的!”

 

我不愿伤害她脆弱的心灵。“哦,莉娜,谢谢你。不过别担心。我会回来救你的。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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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我是否真的还会回这个见鬼的庄园,至少有一点我十分确定:余生我都不愿意再和马尔福扯上任何关系了。

 

现在的我没有魔力,要想同凤凰社取得联系,最快的方法就是向附近居住的巫师求救。

 

穿着件单薄睡裙在深秋的寒风里走了大半个小时后,我终于远远看见了一幢仍亮着灯的小屋,快步走近些后,还能听到里面隐约的巫师电台声。我听到了我的名字——在失踪人口名单里。一个十分像李的声音表达了对我凶多吉少的默哀。

 

我压下心头的雀跃,挖了点泥把自己的妆发重新折腾得一团糟,才警惕地敲了敲门。会专门收听这种隐藏电台的人未必是敌人,但也未必一定是朋友。

 

没有人应。我更用力地敲了敲,却直接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透过门廊,甚至可以看到起居室里的亮着的小夜灯。

 

我一咬牙踏了进去。体力早已透支的我不得不冒这个险。

 

“您好?我看您门开着……请问有人吗?”我拔高了音量,贴着墙一点点往里走。

 

没有人应声。门廊边有条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石梯蜿蜒而下,我的影子被两侧墙壁上燃得正旺的火把拉得更长,影影绰绰地透出点阴森的意味来。我之前听到的广播声似乎正是从这节石梯尽头的地下室里传来的。

 

似曾相识。这条灯火摇曳的楼道该死地似曾相识。就好像我曾一次次地伫在这里犹疑不决,又一次次地下定决心拾级而下。

 

就好像我早就试遍了其它所有选择。就好像我早就知道现在出去只会遇上来抓我的家养小精灵。就好像我知道躲在起居室里等待黑夜过去只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闷死在靠垫里。就好像我已经尝试过无数次,所以知道比起上述的死路一条,那段石阶尽头还藏着真相,以及某种意义上的、孤注一掷的希望。

 

我慢慢走下楼梯。广播的声音越来越近。先前的隐藏电台已经断了信号,现在一个我听不出身份的男主持人正就“旁遮普套索”(注1)讲到兴头上,扭曲的声音里满是不自然的兴奋。

 

套索。是了,套索。我慌忙回头,又望向头顶。什么也没有。我谨慎地将左手举至视线平齐,右手用力一推,打开了石梯尽头虚掩着的门。

 

电台声戛然而止。门的背后是一间灯火通明的牢房。我几个月前才侥幸逃脱的、马尔福庄园里的那间地牢。阴森、可怖,泛着浓重的血腥气。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推开了怎样一扇潘多拉之门。我腿一软,靠着墙壁半蹲下身子,忍不住地干呕。

 

地牢里堆满了尸体。成百上千的尸体。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我的尸体。

 

里面的每一个“我”死法都各有不同,但死状却如出一辙的可怖。离我最近的那个,看起来最“新鲜”的那个,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双手漫无目的地抓着,脖颈处挂着只套索,勒到血肉模糊。

 

我终于理解了那个可怕的梦。无数顶着我面庞的尸体。勒到窒息的恐惧。那根本不是寻常的噩梦。

 

难怪马尔福会对我如此了解。难怪家养小精灵们的顺从中带着藏也藏不住的惊恐。难怪。

 

我不是第一个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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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会在老地方等你的。”

 

地牢里所有燃着的火把随着他的一个响指应声而灭,突如其来的黑暗将整个世界吞没。我更用力地张大了眼睛。之前的骇人场面却仍顽强地粘在我的视网膜上,甩也甩不掉。

 

我被用力一拽,踉跄着摔进身后的怀抱。他的魔杖紧紧抵住我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则死死扣着我的肩膀,有些病态地摩挲着。

 

“怎么样?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

 

我想要推开他,但颤抖的手指敌不过他的力气。方才眼前所见让我手脚发凉,冷汗完全浸湿了后背。

 

“说说看吧,亲爱的。你半点不剩的魔力,花园里你会过敏的郁金香,那些小畜生的枕套,图书馆里所有的报纸存档……”他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虚伪的温柔,反而像是无所顾忌了一般,嘶哑中带着病态的兴奋。“这一次,我又是哪里漏了馅?这一次,你又是为什么不爱我?!”

 

“伯爵红茶。”我知道此时他大概正在对我摄神取念,所以拼命放空脑袋,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从来不喝伯爵红茶。”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魔杖顺着向下,抵在了我心脏跳动的位置,力道大有将我直接剜心,同先前死于非命的那些我陪葬的意思。

 

“都怪这次我忘了要提醒你,才让你久违地跟我耍起了小聪明。伯爵红茶这个借口你已经用过三遍了——真不让人省心。”

 

没有丝毫防备地,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处撕裂开来。我痛得尖叫出声,但他另一只手死死地捣住了我的口鼻。

 

“耍小聪明是要被惩罚的,这样你下次才能长记性,要对我实话实说。”我奋力地挣扎,但不过是在增加他切开我皮肉时无端的痛苦。“你说,捏碎一个人的心脏是什么感觉呢?”意识到他接下来的打算,我奋力想要反驳——再不济继续尖叫也行——却只能张着嘴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

 

“没事的,嘘,没事的。爱我的那个你会回来的。你会重新爱上我的。你会的。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我们注定陪伴彼此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垂下头来,唇瓣贴上我的耳廓,语气放得很轻,熟悉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永别了。”我几乎能想象他说这话时嘴角疯狂的笑意。“我们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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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旁遮普套索(Punjab lasso)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绞刑用的吊索,Punjab这种一般是用猫肠做的弹性非常好,一收紧就一击毙命了。下文中的“手掌举至视线平齐”也是为了防止突如其来的套索收紧,手臂与脖子一起被套住的话于被害人而言更容易挣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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